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悼亡书记忆（第1页）
老人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，试探地问：“你好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？”
“你好。”年轻人微笑。
“老朽在做什么？”老人看看手上的尺子和笔，马上恍然大悟：“原来老朽在画图纸！”
他翻看摆在桌面的图纸，迟疑道：“这个广场？三十年前的东西老朽为什么重画一遍？”
“因为它被毁了，您打算重建。”年轻人回答，指着其余图纸：“这些也一样。”
老人扶了扶单片镜，不然准被他狂甩的脑袋甩下来：“全都毁了？不可能，地震？”
年轻人摇摇头：“战争。”
老人有些站不稳，连忙用桌子撑住身体。他环顾四周，残垣断壁，满目疮痍，和他记忆中的国度迥然相异。更多的记忆闪回，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，颤巍巍举起图纸，自言自语道：“这个广场老朽是为她建的，灵感是她家乡的传统风格，就连用的地砖都是她所熟悉的。晚上看着喷泉，我们可以坐很久很久。可惜，即便这样，也没有让她的病情好转。”
他缓了缓，道：“她很勇敢，很坚强，因为无论多么痛苦，她都没有想过放弃治疗。她还想多看看老朽，听老朽和她道晚安。她走的那天下着雨。她说，死亡是一种解脱。这句话老朽直到她死后一个月才明白。人总是会死的，随着时间流逝，身体老化，器官衰竭，肌肉萎缩，疾病自然而然会到来，即使治好了这一次病，下一次病依然不会停下脚步。医生每一次努力让她多活几年，也不过是让她再多承受苦痛罢了。”
老人看向年轻人：“死亡可以让痛苦的肉体解脱，可痛苦的灵魂又该如何解脱呢？”
年轻人叹道：“您的灵魂承受不住痛苦，选择遗忘。您向往着死亡，却不可得。”
“老朽也会死的，但先得把废墟变回原貌。再等等吧，老朽很快就能完成工作，然后来陪你。”老人摩挲着纸张，对不存在的人絮语。
隔了好一会儿，老人抬头看看年轻人，试探地问：“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？”
年轻人微笑：“是的，帕特拉大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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